哭泣的月台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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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範圍不大精緻的玻璃溫室裡,一名短髮少女坐在中心涼亭椅上。
坐姿端正著一手持著鉛筆專注於面前桌上的數獨遊戲,於周末的報紙上都會出現的機智娛樂。
新進穿著統一長裙的女僕端著熱茶具與器皿進溫室時,端著托盤一個重心不穩甜品、茶,瓷器紛紛滾落碎了一地,熱茶沾濕了她穿還未一周的制服。
女僕的年紀不比小姐打扮的少女多上幾歲,其他年長的女僕迅速地進來整理破敗的殘局,她拼命的鞠躬道歉不知所措地都快被逼出淚水了。
而在中央的少女彷彿過於專注而未曾注意到離自個不到十來公尺的巨大騷動。
她一手轉著筆,皺眉的死盯著報紙上的題目,關於她解不出而陷入死題的狀態。
無法正確填入的數字,一個錯誤就會全錯的遊戲。
但人生卻沒有正確的答案。
她是在一個破舊老敗的孤兒院中成長,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早已是常態,但對於能活下去這件事就以萬分感激,所以她總是努力做事照顧其他人。
有著好聽的嗓音,良好的音感,那是神所賜予給她的禮物。在週末的禮拜中引導著其他人唱詩歌。
她不曾怨人,就算那些不幸與可憐的命運,也只以巧合簡單帶過。
或許我父母剛好怎麼了,可能因為某些湊巧,當只是巧合……而我並非相當悲慘。
只是一個平凡的人。
孤兒院的孩子在十五歲時院長總會協助介紹工作,而離開這去獨立成長。
離開這的人似乎都過的挺好的也不見他們回來。
她十五歲的那年,常見的那幾個雇主都各自帶著契約來孤兒院尋找適合的人力。
她乖巧還表演了唱歌,有人驚為天人的表示該送她去劇團,最後在舞台上表演。
她害羞著,甚至不敢想像那些美夢,有雇主緊張地揮舞著契約要求她跟他訂下未來。
原本都拿著筆的,但那些雇主似乎起了爭執年邁的老院長只好出來打圓場請他們到的散發著霉味的狹小房間進一步商討。
她趴在陽台上曬著太陽,與她同年的女孩開心地舉高契約奔跑著,說以後都不怕吃不飽了,她也替她高興。
兩個不識字的孩子,只能從契約上見著那歪七扭八的關於那女孩的簽名,其餘的文書都看不懂。
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不識字,院長不曾教導他們,他們也不感到奇怪。
孤兒院外頭停了馬車,一名黑西裝的男人下了車一進來就直接說要找院長。
她乖巧地去敲門請院長出來,原先院長被打擾似乎是不太開心的,但看到來者立刻態度大轉變。
那恭敬的,甚至將那幾個雇主連忙趕出小房間請那個男人進去,還備上了茶水。
當她被叫進房時,是一臉茫然。
院長出去了,留她跟男人在同一個房間,對方清楚地說明了來歷與找她的原因,之前在募款時聽見她唱讚美詩,於是他的主人覺得她非常適合擔任某個位子。
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至高的地位與光榮。
只要她願意廢掉自己的聽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那更別談關於唱歌這事,
「不,我、我想要去劇團,當女歌手的……」她從未聽過這麼可怕的要求,直覺不能答應,她捏緊著手上的那張契約,方才那個說要送她去劇團的雇主給她的,但她還未簽字。
黑色西裝像極喪服的男人神情依舊平靜,他伸手輕易地就抽走被她藏在身後的那張契約,瞇眼看著打量:「如果是這張紙上寫的,那可能不是個好選擇。妳將要被賣入妓院至少工作三十年才能離開那,才去劇團嗎?」
她腦袋碰的一聲炸開,幾乎被逼哭了說什麼,騙人!男人不慌不忙的順手取過在桌腳一小疊被人遺忘的契約,一一的唸出裏頭的內容,惹得她滿臉蒼白。
苦力、妓院、奴隸、販賣器官等,並且將購買的金額全部支付給老院長,他們剩下的就是拼命工作還這筆錢。
她想說這一定是什麼誤會所導致的巧合,可是那些不曾回來的人,還有院長刻意不讓他們識字,今早才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因為要簽契約。
不,我只是一般人,就算出生在孤兒院也不該遇到這樣可怕的事情,我的未來……不應該那樣的扭曲。
我!我是有才華有天賦的,我一定……
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男人離開房間說似乎說句若是妳沒有那個意願他也只能回家跟主人道句可惜。
她在充斥著噁心霉味的房間裡,連哭都哭不出來。
當她衝出房間時,那些雇主見著她立刻攔住,拿著筆要她簽字,大聲的說著要送她去劇團去維也納的音樂學院,那些粗劣的廉價謊言。
她被推倒在地,她是用爬的鑽出他們的胯下,可怕,這一切都太可怕了!
她衝去二樓窗邊已見到那個男人正準備上馬車。
她尖叫著救我,帶我走。男人停下動作回頭看她可憐的哭樣,卻面無表情。
她曾經把一切想得太過美好,總以為還有許多選擇,患得患失的以為自己很充裕可以慢慢來,但現實從來都是殘忍的,早該認清自己的身分。
那些雇主又衝了過來,她想逃離,她哭臉看著那個平靜看著她的男人,她手裡握著一隻方才被人硬塞入手中的筆。
她想她只能做出選擇了。
她粗暴地將筆刺入自己的耳中,瞬間直逼腦門的疼痛,頭暈目眩尖叫出聲,還沒完不該有退路,將自己另一邊的耳膜的插破。
許多的聲音灌進了她的腦中,轟轟轟的她身軀重心不穩,從窗台邊往下墜落。
最終數獨的答案仍要等下一周報紙才會公布,她抬起頭看見服侍自己黑西裝的男人,他熟練地打著手語指示,最後是一個無比恭敬的鞠躬請的動作。
她穿著訂製的洋裝,腳踩著老師傅手工測量製作的精巧小牛皮鞋子。
刻意被修過短鬢角的髮型,清楚地露出原先耳朵的部分被手術削掉那的軟骨與肉,留下了傷疤。
她曾在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想過自己那對只剩外觀功能的耳朵去哪了。
她雙手捧著白骨頭顱細看,關於死後不會存在的東西為何活著就需在意。
頭戴由專人編織的精緻花冠,一手持著頂端尖銳的陽傘撐地前行。
失去聽覺後她的平衡感差了不少,但不喜被人攙扶甚至觸碰。她是威嚴的尊貴的,代表戒律之一的三小姐。
另外兩位與她身分相同的少女,以被人引導站在溫室門口等候與她會合。
雙目眼珠被刨出的棕長髮少女,粉嫩雙唇被紅線穿過縫起的瘦弱少女,喪失聽力的她。
被某個古老龐大的家族所祀奉著,被稱為三小姐沒有單獨的名稱。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道。
引以為鏡引之為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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